糖水屋小故事

团建当晚。

 

老总让我把男朋友送进她的房间。

 

我想也没想把他灌醉。

 

醒来之后他痛斥我无耻。

 

却不知道，我都是为他好。

 

1.

 

公司年会那晚，酒场上，觥筹交错，迷离扑朔。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胃中开始反酸。

 

旁边新上任不久的经理林芝压下声音「阮倩，你来公司快三年了吧？要我说，明年就是晋升的好时机。」

 

我看向林芝，这是一张四十岁，保养极佳的脸。

 

她精明的眼睛盯着酒桌对面，被一窝蜂起哄着再喝一杯的男人，那是今年公司刚招进来的新人，这时褪下了西装外套，薄薄的衬衫之下，肌肉线条隐隐约约，此时此刻，俊秀的双颊醇红。

 

确实秀色可餐。

 

林芝问道「我听说，崔年玺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

 

我勾唇一笑，脑子陡然醒悟过来。

 

眼睛也亮亮地看着崔年玺「对，他是我的男朋友。」

 

站起身，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崔年玺，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夺下他手中的酒。

 

他疑惑地看着我。

 

好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羊羔。

 

我就着崔年玺喝过的边沿将酒饮尽，撒娇道「崔哥哥，陪我喝几杯嘛。」

 

当晚，崔年玺喝得烂醉，我半是抗半是拖，把他弄到了门口。

 

敲门前，我先拍了拍他白净的小脸蛋「跟姐喝？姐喝酒的时候你还在青青草原上呢。」

 

说罢，敲开门。

 

门打开，林芝一身性感蕾丝的黑色睡衣，身材保持极好。

 

我两合力将崔年玺甩到床上，我退出房间，哈腰点头「林总慢慢休息。」

 

她看着倒在床上的崔年玺掩嘴咯咯地笑。

 

旋即，门关上。

 

来到地下停车库，我找到车，一踩油门。

 

闺蜜佳佳正好打来电话，我一五一十告诉她后，她大叫「崔年玺明天知道了，你就死了阮倩！」

 

「死什么死？」

 

我打开车窗，冷风肆意指尖的香烟，我咧开嘴「我这是又给他上了一课呢，美丽女人的酒最危险了。」

 

「等着吧，佳佳，好日子就来了。」

 

隔天一早，吵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暴躁的来电。

 

来电的正是崔年玺。

 

我想也没想，直接摁灭。

 

他又打来。

 

连着几个，锲而不舍。

 

我只能接起来，里面果然传来他暴躁的声音「阮倩！」

 

「叫什么呢，崔哥哥？」我嘻嘻笑道。

 

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他怒气冲冲的样子。

 

「阮倩，你无耻，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样对我！」

 

「崔年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现在你可是林经理的人了，我可不能跟你扯上关系。」

 

「阮倩，你现在在哪儿？」

 

我往卧室里看了眼，佳佳正睡得香熟。

 

「放心，崔哥哥，公司念我这些年劳苦功高，所以给我放了次长假，这大半个月你都见不着我了。」

 

崔年玺在电话里戏谑道「是不是上次凌琳把你送我的东西都扔了，你吃醋了，这样对我？」

 

凌琳，崔年玺的女朋友。

 

而我，只是崔年玺从小到大的邻居罢了。

 

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我冷笑道「崔年玺，我劝你不要再恶心我，不然下一次我就把你送到男总的床上。」

 

在崔年玺将要响起的暴呵声中，我掐断了电话。

 

旋即，就见卧室门前，佳佳不知何时站在那儿，意味深长。

 

2.

 

我的崔年玺是打小就结下的梁子。

 

门对门的邻居，崔妈妈是中学老师，崔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崔年玺自小就受欢迎。

 

崔家在小镇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我却不一样，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走了，我爸在我七岁的时候带了个小他十岁的后妈回家，在那之前，跟我妈有孕中之谊的崔妈妈就格外心疼我。

 

在阮成武骂我赔钱货和夺命鬼，把我关在门外的时候，崔家的门就会打开，崔妈妈会招呼我「倩倩，来崔姨家玩。」

 

我打小就羡慕崔年玺。

 

每天穿着不一样的名牌，拽着张臭脸，男生吹捧他，女生也总是围在他身边要给他补习。

 

可他好巧不巧，选中了我。

 

没别的原因，别的女生爱他这个人，我只爱钱。

 

从小学的两元一本，到初中十元一科。

 

外加翻墙垫背五元一次，帮忙逃课二十，看哨五元，收情书十元，读情书六元……

 

崔年玺不止一次咬牙切齿地骂我是个嗜钱如命，坐地起价的奸商。

 

可是我不会顶撞他。

 

有利可图，我就格外温顺。

 

一直持续到高中。

 

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是一个校外的。

 

崔年玺也看了那封情书，没看完就大骂这个男的浪荡，这种花言巧语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回怼，他也花言巧语，是不是也不是好人。

 

他气得跳脚，说我竟然拿他跟这种男的比。

 

我伸手去抢情书，他不给，抄进自己包里，气鼓鼓地走了。

 

当天下午，同班一个女生告诉我。

 

看见崔年玺和一个女生手肩并肩走在一起。

 

女生是一班的班长，林秋辞，那是个如何的女生呢？家境殷实，白净纤瘦，个头小小的，特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崔年玺没再同我一起回过家，甚至不再找我写作业，因为林秋辞会教他。

 

他如此放荡不羁的人，竟然有一天会那么温顺。

 

半个月后，崔年玺问我，那个职高的男生还有没有找过我。

 

我那时看见他就莫名地烦。

 

自己早恋，还不允许别人追我？

 

真讨厌。

 

我对他说「那个男的挺好。」

 

他难以置信「哪里好了？！」

 

我又说「他给我买零食。」

 

他气道「我不也给你买了零食！」

 

我吼回去「那是因为我给你写了作业！」

 

他叉着腰团团转，最后问我「你就喜欢那种的？」

 

「你还不是喜欢林秋辞那种的！」

 

「对！我就喜欢林秋辞那种的！」

 

我们不欢而散。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崔年玺再没有跟我讲过话，身边的人变成了林秋辞。

 

再再后来，林秋辞被外校的职高男生骚扰，崔年玺年轻气盛，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经典的王子救公主。

 

公主却由于害怕不敢阻止。

 

王子为爱扑火，壮烈退学。

 

崔年玺退学那天，塞了两千给我。

 

崔家准备送他出国，他说这两千是他给我这些年帮忙的感谢费。

 

我收了，我没理由不收。

 

走时，崔年玺问我，会不会想他？

 

我反问他，后不后悔？

 

桀骜的少年摇头。

 

不后悔，这一辈子，总得勇敢一回。

 

我心里骂他蠢，却莫名的羡慕起林秋辞。

 

崔年玺一走四年。

 

期间，崔家也搬去了国外，我没再见过他。

 

时不时想起他，总会联想起那个下午，少年眼中朦胧的泪意。

 

后来，再与他见面，是在公司里。

 

他突然空降到公司，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七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当初恣意的少年如今身形挺拔，剑眉星目。

 

他没长残，甚至更优越。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陌生又熟稔「阮倩，好久不见。」

 

3.

 

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我从梦里醒过来。

 

薄纱的落地窗帘，外面的光直直扑进屋中。

 

拉开窗帘，海景一揽而入，令人心情畅快。

 

在三亚玩了两天，我直接把崔年玺的微信拉黑，图了个清净。

 

昨晚碰到了一队小青年，热情似火，为首的年轻男人，身材极好，英气逼人。

 

一杯一杯下肚，他还神智清醒。

 

这么多年了，我从胃出血到千杯不醉，第一次感觉到如此亢奋。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酒店的床上。

 

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我暗道，小年轻还是个懂礼貌的。

 

便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我下床，径直走向外面，就见厨房里面，一个挺阔的背影正在忙碌，背兴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这挺翘的臀部。

 

我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的靠近，正向给他一个突袭，谁知，他陡然转过身，我直直撞到他的胸腔上，饱满有力的触感。

 

我幸福抬头。

 

「崔年玺！」

 

刚刚的娇羞荡然无存，我退避三舍，开始疯狂擦脸。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面！」

 

他淡着一张脸，见怪不怪，端着早餐绕开我「我确实不应该在这儿，应该是那位一米八，八块腹肌的男人在这儿。」

 

你也知道？

 

我跟在他身后「是谁跟你说我在这儿的？」

 

说完，我就想起佳佳，想起她每次看我和崔年玺就磕心荡漾的神情。

 

我抓了抓头发，啐一句「陈佳佳这个叛徒。」

 

「非也。」崔年玺摇摇头，咽下口中的三明治「我觉得陈佳佳同学做得很好，不然此时此刻你不会在酒店里醒来，而是在那个男人的床上。」

 

那也比看见你强！

 

我气鼓鼓地坐下，抓起盘中的三明治发泄般的狠狠咬下一口。

 

「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

 

「我们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别恶心我。」

 

「阮倩，我发现你真的是把过河拆桥演绎的淋漓尽致，前几天年会上不还叫我崔哥哥吗？你多叫几声，或许总经理的位置都能是你的。」

 

我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砸在崔年玺脸上「神经病！」

 

他不怒反笑，慢条斯理地将身上收拾干净。

 

见状，我思忖片刻，恶意地笑了声「话说，是林总厉害，还是凌琳厉害？」

 

这次轮到崔年玺被恶心到「神经病！」

 

我满意地笑了。

 

崔年玺还是不太了解我。

 

我是把睚眦必报演绎的淋漓尽致。

 

4.

 

崔年玺回来没多久，就谈了个女朋友，也就是凌琳，旁边公司的，身材火辣，性格也火辣。

 

那时公司风言风语，从刚开始的青梅竹马传成了崔年玺为追我放弃国外的好机会，不远万里，漂洋过海。

 

也不知道哪个不长嘴的传到了凌琳耳朵里。

 

好巧不巧，崔年玺脑抽，把房子租在了我隔壁。

 

当晚我回家，就见凌琳扔出一个箱子。

 

我往里瞅了一眼，有些眼熟。

 

再一看，竟然是从小到大我送给崔年玺的东西。

 

小到一块路边的石头，大到我省吃俭用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一个八音盒。

 

凌琳趾高气扬地说「都是些垃圾，早该扔了。」

 

不傻的都知道她指的是人。

 

我也不生气，毕竟同是女人，如果我男朋友要是留着这些小玩意儿，我更生气。

 

我当即抱起那坨箱子，在凌琳呆愣的目光中，往楼下垃圾库冲「我帮你扔吧，我熟路。」

 

没走几步，正好碰到回家的崔年玺。

 

他一见我怀中的箱子，再看看居高临下的凌琳。

 

怎么看，我都成了一个弱势

 

崔年玺拿过我怀中的箱子，「凌琳，你干什么？」

 

其实语气不重，但不合时宜，凌琳立刻目光如炬，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阮倩，你故意的。」

 

「我真不知道，你听我解释。」

 

「你就是故意的，你果然是个心机婊！」

 

「这话不能乱说。」

 

崔年玺又站了出来，把我往火坑里推「凌琳，给她道歉。」

 

我头快摇得飞起「不不不，她没错，她真的没错。」

 

一个捍卫自己男朋友的女生能有什么错。

 

最后，凌琳道歉了。

 

却给了我一巴掌。

 

我这人，能吃软，能吃硬，但是绝对不吃巴掌。

 

两个女人就此厮打在一起。

 

外人看来就像在抢男人一样。

 

可我知道，这跟凌琳无关，作俑者是崔年玺。

 

所以，年会当晚。

 

我毫不犹豫把崔年玺送到了林芝的床上。

 

你推我一把。

 

我也得让你付出一点代价。

 

这样我心里才会平衡。

 

5.

 

公司给我放了七天长假。

 

在三亚待了四天，崔年玺跟了我两天。

 

我不厌其烦，赶他走，他却说，和凌琳分手有我一半的原因，我得负责。

 

我负他奶奶个舅。

 

男人真搞笑。

 

走得那天，又遇到那位性张力爆炸的小年轻，生得一叶刀锋的眉，棕色卷毛，薄唇挺鼻，痞帅小拽。

 

我刚准备上去打招呼，就被崔年玺给拽了回来。

 

小年轻也看到了我，不过却跟不认识般轻飘飘走过。

 

我惊愕，难不成魅力下降了？

 

回头一看，崔年玺一脸狡诈，我心道不妙「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耸了耸肩膀「你问我，我问谁？」

 

「无耻！还我翘臀帅哥！」

 

崔年玺回头瞥了眼小年轻的背影，啧一声「没有我的翘。」

 

「……」

 

6.

 

长假过得并不愉快，我提前结束旅程，火急火燎往家里赶。

 

只因我那后妈又作妖了。

 

三年前，我那爱吸烟的老爹得了肺癌死了，死的时候死死抓住我的手，还不忘骂我一句赔钱货。

 

我回怼「对，我赔钱货，医药费就不该我出，让您早点解脱。」

 

然后他就嗝屁了。

 

后妈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让我滚。

 

一个病房，七八个不知名的亲戚，神情各异，直勾勾盯着我。

 

出了医院，街边有买糖葫芦的，一个小女孩儿被爸爸驮在背上，欢欢喜喜地摘下了一株顶端的糖葫芦。

 

莫名地，我流泪了。

 

可能是刚刚被扇的那巴掌刚刚缓过来痛。

 

也有可能是我真的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还有可能是，我那爹，从小到大，都没有驮过我，更没有给我买过糖葫芦。

 

高秋玫是我的后妈。

 

她小我爸十岁，听说我爸是在街边被她拉过去的，没多久，她就怀了孕，我爸把她领回家，有天她踩着高跟鞋去茶楼打牌，回来的路上，崴了脚，孩子没了。

 

那天我爸满屋子追着我打，能砸的东西都砸在我身上。

 

赔钱货。

 

贱骨头。

 

害人精。

 

什么脏话都骂完了。

 

晚上我回不了家，在门口蹲着，浑身都疼。

 

崔阿姨和崔爸爸都不在，崔年玺去游戏厅玩，很晚回来见到了浑身是伤的我，打开门让我进去。

 

晚上洗了澡，我穿着他的短袖，坐在沙发上，他给我上药。

 

很奇怪，明明被打的时候，我没掉一滴眼泪。

 

但那时，我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崔年玺说「是不是我太使劲了？」

 

我一听，哭得更凶。

 

晚上我睡崔年玺的房间，他睡主卧。

 

他的房间有个窗户，外面养有绿植，月光照出影子，落在窗帘上，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我害怕，敲开主卧的门。

 

崔年玺说「阮倩，男女授受不亲，你妈妈没教你吗？」

 

我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死了。」

 

他爬回床「上床吧。」

 

我和他隔着很远睡，周遭很静，我却格外安心。

 

「阮倩，以后你爸再打你，你就让他来找我。」

 

「你没长大，他会揍死你。」

 

「那我爸会揍死他。」

 

「那我就成孤儿了。」

 

「……」

 

「反正我很快就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了。」

 

7.

 

高秋玫在那次流产以后伤了身子，没再怀过孕。

 

我爸为此恨了我一辈子，觉得我晦气，生下来就是来断老阮家的香火。

 

高秋玫没有经济来源，一直靠我爸的退休金养活。

 

她很喜欢打牌，一晚上能输好几千。

 

我爸死后，房子和财产归我，她因为没扯证，捞不到一点好处。

 

天天伸手要钱，要不到就去我上班的地方闹。

 

这次长假，我没搭理她，她找到了佳佳那里。

 

我赶到时，她头发乱糟糟地坐在地上，昔年漂亮的脸蛋年老色衰，层层叠叠的肉挤压在一起，宛如一摊烂泥。

 

她一见我，就像饿狼见到了腐肉，冲上前抓我。

 

崔年玺眼疾手快，把我拽在身后。

 

高秋玫一愣，旋即认出崔年玺，伸手去搭他「这不是崔家的儿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阿姨说说。」

 

她偏头看我「死丫头，怪不得几天不见，原来是和年玺去旅游了。」

 

从小到大，我见惯了这个残破的家庭，见惯了叼着烟破口大骂的父亲，见惯了一旦输钱就在牌桌上对那些叔叔搔首弄姿的高秋玫。

 

说不羞耻吗？

 

其实羞耻，每一次辱骂和撕扯都像是恶臭的脚狠狠碾在我还未成熟的自尊心上。

 

逐渐的，我也就麻木。

 

可当我看见，崔年玺蹙起的眉头时。

 

我又感觉到了羞耻，就像是在他面前被再次剥光一样。

 

我抓住高秋玫的手把她往外拽，她反应过来开始发疯地挣扎，嘴里难听的话源源不断，我一路拽着她到车上，把她塞进车。

 

崔年玺急匆匆下楼，我已经开着车在路上狂奔。

 

高秋玫从后座上扑上来打了下我的头「死丫头，你要死啊！拉着我跑什么跑！你觉得我在崔家儿子面前给你丢脸了？我家什么样，他崔家早就知道了？你真以为自己在赚了点儿小钱就是凤凰了？」

 

我看了眼后视镜，高秋玫的嘴脸狰狞。

 

我不说话，她愈演愈烈，像是抓住契机，高高在上「死丫头，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还是聋了？你爸才死三年你就敢这样对我！是不是觉得攀上了高家就可以把老娘我给甩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把我……」

 

「我要是现在把你弄死会怎么样？」车速飞升，我轻飘飘地打断高秋玫。

 

她愣住，看了眼外面疾驰而过的车，心底有了一丝慌张，从后座上扑上来扯我的头发「你个死丫头你真的要死啊！害人精！你害了我儿子害了我老公！还想害死我！」

 

「你儿子是你自己六个月了还要穿恨天高去打牌害死的，你老公是抽烟肺癌还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气死的，还有你？你不该死吗？高秋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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